詭夜千帳燈
我當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謝如枯蘭

燈帳千夜詭

逐曦20【倦收天x鷇音子】

*師徒年下,國仇家恨什麼鬼亂七八糟的,能接受再看【合掌鞠躬】

架空時代背景,鷇鷇是獨立在阿素外面的化身,四個剛好打一桌麻將。如有不喜還請↗紅叉

私設多如狗,大量架空情節已上線,並有多個人物上線,不能保證符合每個人的想法,我會先考慮自己的意願,所以可接受再看好了

有的地方有參考歷史【具體不記得了】所以可能會有bug

我盡量修正,歡迎溫油指出w還有什麼雷暫時想不起來orz

然後我這是倦鷇,倦鷇,倦鷇,重要的事情說三遍orz如有不適請盡快右上角

不接受撕cp,也不接受談人生orz戰鬥力低下我方orz但要是有人敢當著我面說秀鷇任何一句不好,別怪我撕得你滿地滾_(:з」∠)_

如確定可接受,還請食用愉快【鞠躬】













第二十章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他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雪,挥洒如鹅毛片片,飞舞如棉絮飘飘。

外城荒凉,视野所及处无不银装素裹,城下行人稀少,如一两点隐没在街头巷尾的微尘,几乎扳指就可数完。大抵是因雪深及膝出行不便,所以也不会有人愿意在这大冷天里出来自找罪受。

雪虐风饕,红旗猎猎,大雪在傍晚时分稍停一阵,不待行人在雪上留下过往痕迹,下一刻又被迎风而来的残雪隐没。

醺然小夜,有人携温酒独上城楼,身披重裘笼甲寒,头顶金盔束红缨。自军中设宴小聚毕,他便孤身一人独立于此,面朝灵犀台东南方痴痴遥望。不知他视线是要穿过这透不过的风雪去往何处……唯独知道,他手中酒盏被飞入的冰雪封住了碗口,他依旧怅然满目的愁绪也因无法寄托明月,而在他赤金色的瞳中留下些黯然。

葬天关外的风比洛州还要寒冷数倍,就连这里的雪也同样……让他读不出半分故乡的味道,只在被烈酒滚过的冰冷舌尖尝到了点思忆的酸楚。

“灵犀台上风大,怎么不去里面歇着?”茕茕人影对苍穹,明明风雪已遮住了明月,可这独立在外的人却恍若不觉,依旧仰面向天。未曾留意到身后多了道浅紫身影,与他同样一身戎装,裹在毛绒黑领的厚裘下,只在衣袍下摆露出点盘着银丝的紫袍。

其人自屋内温暖处来,怀中还笼着只细巧手炉。来者没打伞,也没有选择条能遮蔽风雪的路,就这样毫不避讳地向立在灵犀台顶的倦收天走去。待他来到金发人身侧,颊边垂下的发丝已被雪沾去了脸上。

“多谢镇右将军关心,我……”立在风雪中的人慢慢回身,似乎因久立于寒风,被冻透的身子也开始僵硬得无法动弹。即便是做一个简单的动作,顿时也觉得困难万分。

扑扑寒雪又入眉心,倦收天眉头一凛,连带适才说一半的话也被风雪冻在了喉口。

见他面容被冻得僵硬,就连颤颤的双唇也有些隐约发白。来者不由在心里轻叹一声后辈的不知轻重,但还是细心地将手炉塞进他手怀里,上前牵着险些要冻成冰雕的人往回走。

一边走,口中还在细细叮嘱:“外关气候恶劣,就算我自幼在此长大,也受不了在大风雪天里四处走动。”倦收天揣着手炉的手被他挟在腋下,另一手搭在他肩上。在外头吹风吹久了头脑正混沌胀痛,这茶色髪的大将军在他耳侧叮嘱了什么,此时他全听作了蚊子的嗡嗡乱叫。

“劳您费心了。”来人将他挟到自己的军帐外,刚拂开毛毡挂帘,就露出了柳峰翠与斋玉髓两张焦急的脸。

“主帅,你怎样了?”柳峰翠第一个想走上来扶他,扭头又见倦收天身边那位半阖眼看他的镇右将军,原本迈出去的步子忽地生生卡在了原地。倒是他身旁的斋玉髓并不在意,一边说着:“属下刚看您脸色不太好,需要叫人打盆热水来先洗漱休息吗?”,一面从苍的另侧扶住了倦收天。

倦收天不答,强行支撑着自己从身旁搀着他的人处站直身体,并向两人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不用担心。柳峰翠与斋玉髓两人面上皆是一愣,只见倦收天抓紧斋玉髓一手扶稳脚步,便颤巍巍地绕开三人走回屋内。

既然自家主帅不愿接受帮助,两个忙着赶来的属下只得默默在心里张大了嘴巴。

而那位搀扶他们主帅来的镇右大将军,此时正站在两人身后,与他们一同默默目送倦收天离去。待那头的人绕入门帘,两人耳侧才飘过声属于他的轻淡:“你们主帅初来外关,对这的气候还不太习惯……刚我见他一人站在灵犀台顶吹风,大概是有什么烦心事,一不留神就站久了。”

“我待会会让人煎些姜茶送来,你们督促他喝了早些歇息。”细细将事情原委向两人娓娓说道,两个热血小伙心急着他们主帅,然被这不紧不慢的前辈温声安抚二三,心也稍有放宽。抱持着主帅定然会无事的乐观积极心态,两人皆在拱手道谢后,急急退下去为倦收天准备热水。

而那头踱入内屋的倦收天此时正坐在窗前醒茶,原本手里握着的冻酒瓶也不知被刚进屋的自己扔到了哪去……从前与鷇音子对坐多次都不觉得茶能醉人,此时来到这地方喝了一种叫奶茶的新奇东西,霎时间被它奇异的口感给迷得七晕八素。一个没忍住喝多了两口,结果出门散心时忽而就觉得有些头脑昏沉。

此时他人正坐在窗前发愣,透薄的窗纸外正好是风灯点点的营地……恍惚一阵,就见到适才送他回来之人渐渐步入视线。其人在雪上行走甚慢,大约是因为雪深难行。两只手都笼在袖里,拉高的围巾将他整张脸裹得剩双眼睛,且周身还覆在圈毛茸茸的裘衣里,看上去竟有些像只瑟缩在风雪里的小动物。

雨雪不时当面拂来,推散他额前三两刘海。不过因为没有打伞,其人茶色的发丝也多是被雪水沾头……丝丝缕缕地黏在颊侧,有的还凝结成了霜条,让人看了只觉得更加冰冷。

然呆看许久的倦收天却忽地被怀中一物给烫回了神,低头去看,竟发现自己衣服前襟塞了只手炉。大脑短暂僵滞一秒的人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是苍适才看自己寒冷塞过来的。结果自己居然忘记还去,才会害他方才绒巾覆面双手笼袖,在走回镇右军帐的那段路上把整个人都瑟缩成团球。

一想到这,倦收天心头隐有不安,可当他抬起头,循着适才方位再度看去时……只见适才那位独行在昏朦灯火下的紫袍将军身侧忽而多出来一人。

也许是灯火太昏,他看得不真切,是借着两侧灯火朦胧才看到苍头顶多出来把伞。原本视野中还算清晰的人影又迭上了一道,看着像是两个人互相抱着对方肩膀挤在伞下的局促空间,既不希望对方会被雪淋湿,也希望自己能把伞下更多空余的地方让给对方。

如此这般推推挤挤地走远,两人一直紧紧依着没有离开半分,在这寒冷时节看来倒有点不着调的温馨。

诚然如央千澈所言,这位自少年起便在关外摸爬打滚,凭借自己一身傲人本事得以在葬天关外统率三军,名声远扬的镇右将军……果然是久闻不如一见。其人也真如传闻中那般静若深水,冷静沉着。

若不是事先央千澈有对他说其人与自己同辈,大抵当倦收天见到这年轻有为的人,再拿他与从前自己在脑中模拟的形象相比较,也会惊得合不拢嘴。

回想起日前他与原无乡二人初抵葬天关,在与森狱内派遣来护送公主回程的使者完成交接,便开始了两人在关外的新官生涯。

那时候,因两位坐镇外观的大将军都去了雁城视察,所以前来接待他们的是镇右将军麾下弦部的翠校尉翠山行……倦收天原本还为不见那两位传闻中的大将军而略感遗憾,而领着两人走在前头的翠山行像是看穿了他心思,未等他出言询问,便先体贴地替他说明。

这人笑容灿烂和煦,仿佛是天生就有种能安抚人心的魔力……与这样的人攀谈,倦收天只觉得浑身轻松又欢欣。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深雪时节,人似乎也受他感染,还能在自己被雪冻僵的脸上找回些生动笑容。

“主帅听闻南北将军又逢新任,便天天盼着两位将军能早些到来。”曾有听闻镇右将军与其弦部的五位校尉是一个大家族里的兄弟姊妹,虽是系出同源,然在性格与能力上却是各有千秋,尤其是身为长兄的镇右将军,更似一枝独秀于群的名花。

见翠山行说这话时,眼尾的和煦还稍稍一勾,这禁不住让倦收天更加好奇……他们的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兄长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教养出这么几个性格各异,却又对他无比信任依赖且服帖的弟弟妹妹。

尤其是看翠山行谈起他时的表情,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自豪。

其后几日,又是风霜缠绵,雨雪霏霏。

原无乡因不习惯这边多变的气候还有略为粗糙的饭食,人不慎染上燥热,便只好抛下他在床卧病。倦收天比他好一点,风太厉害吹得人头疼,还有些感冒。又因吃不太习惯这边的饮食味道,日日会私下找原无乡开小灶,然后两个人躲在帐子里面吐槽这边的饭食太咸太重口。

正此时,传闻中的镇左将军山龙隐秀已经从雁城回来,可惜镇右将军却因中途有事耽搁而未能一同回葬天关。山龙回到关内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亲自到他们军帐里探望一下两个新人。

那头说是在等镇右将军回来要给他们安排一场接风宴,可这头原无乡连连摇头说不必麻烦不必麻烦……倦收天也认同,毕竟人人都知道在旅生活多是紧凑又紧张,物资资源有时候还不一定能及时供应,若是因为他两人的到来而大费周章着实不必要。

闻言,山龙不由露出了个颇为欣赏的笑容。虽是明了两人不忍破费的心思,但身为前辈还是希望能给两人一个与大家互相熟识的机会。于是便对他们说等镇右将军回来,不如就几个人炒些小菜在主帐里聊聊,就当是熟络认识。

山龙话不多,但凡是他开口,皆是幽默风趣,又轻松滑稽。为人忠恳热心,尤其是见原无乡被燥热折腾得蔫蔫卧床,倦收天也因感冒没什么精神的时候。他还大方地喊了自己的随行军医,亦是他的好友医天子来替两人看看。

幸得两人照看,还有各位弦部前辈的热切关怀,原无乡一能下床,就已经能和众人打成一片。有他在,倦收天亦不愁融入,不出十日两人已将葬天关内外都走了个遍,还能清楚地数出各个驻地的镇守位置,与各位将军的麾下及部署。

日日巡关操练,夜里不时会搞些应景的活动,譬如说比武,唱歌。

人人都说军绿生涯苦长,要日复日,年复年地在同一个地方重复枯燥的生活,就算是神人亦会有乏味的一天。更何况,他们只是个有一腔热血的普通凡人。因理想或是志向聚集于此,就算再怎么苦不堪言,在心中亦抱持着一种难以用言语明诉的坚定与光荣。

一连过去将近半月,倦收天也渐渐开始习惯这里的生活节奏。但实在有些难忍耐的是饮食过咸,就连原无乡也看出来说他脸颊两边好像有些削了下去,每天晚上还专门抱些宵夜过来找他消遣。

排除饮食习惯,别的一切都还好,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一连数日下来,他都不见镇右将军回来。

平日忙碌时,他偶尔会听到弦部五个校尉那边在私下围团议论。要知道镇右将军是他们长兄,一去数日音讯全无,兄弟姊妹如五指连心,要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又因镇右将军不在,照顾表弟妹的重任就落在了翠山行身上。每日他非但要看顾那几个不尚成熟的弟弟妹妹,还要代兄长操劳平时在军营内要处理的事务。成日在葬天关内转出转近,忙得就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

有时查岗巡视回来的倦收天会看见他抱着一堆折子去到镇左将军的帐子里找山龙商讨事情。然而两人具体商讨什么,有什么结果,倦收天都没听山龙向他和原无乡提起,唯独是有时见翠山行一人走出来时,神情有些恍惚。

“翠校尉,怎么一个人站在这?”

那日,倦收天在自己帐中出来,正好遇见站在山龙军帐外装门神的翠山行,见他没打伞,人被朦雪扑了一身,就顺便当提醒那样就打了个招呼。

见他来,翠山行忙换上个轻松笑容,似要将适才那刻恍惚悉数吞落肚里:“是倦将军,真巧……”话才出口,就不知要怎么继续,只见他像是被看穿般尴尬笑笑,有些僵硬地扯出另外半句话,“我要往镇右将军那边去,你呢?”

他没打伞,人立在小雪中有些簌簌的寒意。倦收天直接撑开手中青伞走去他身侧,把两人一起遮在伞下:“我正好去原无乡那,顺路同行吧。”

“谢谢。”淡声回应,人却有些心不在焉。

 “长时间不见兄长,你心里很忧虑吧?”听他这样问,翠山行忽而转头看他一眼,倦收天没打伞的手摸摸鼻子,也觉得自这话问得有些唐突。但翠山行只是就这样微微看他一眼,似是在惊诧自己收敛起来的情绪居然被人看穿……短暂一瞬,人又恢复笑意盈盈,唯独是目中沉着多出来几分无可奈何。

“忧虑也无用,我只能祈祷他平安回来……毕竟还有弟弟妹妹,我不能让他们为我担心,更不能让我们成为兄长远行不能放下的负担。”

想起早上倦收天与原无乡两人路过镇右将军账外,因他无意回头,正好见了翠山行在里头安抚弦部另外几个校尉。虽说是官处校尉,其实都是他那几个年纪尚轻的弟弟妹妹……因为长兄迟迟未回,那几人除了忧虑便是担心,有的积极的还说要不要带人出外找他,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冷起脸来的翠山行一个个赶回岗位继续工作。

无由地就让倦收天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霎时间只觉得时空缥缈遥远……而翠山行这般又做兄长又做同事地忙碌,也实在是尽职辛苦。

两人聊着聊着,翠山行就忽而与他说起了往事。大概就是多年前他们还小的事情,而那时他们长兄却已经被上任镇右将军相中,收在军中做个随行小厮。

因长兄做事恳切认真而受到将军极度青睐,他们几个小的也连带着沾光,以乖巧出名的翠山行也弟弟妹妹们一同受到了上任镇右将军的关注,因此便得了能在长兄身侧奔走帮忙的允许。

直到那年森狱兵临城下,葬天关内也被扰得杀声震天,就连在旁的雁城也有所波及……城门破开那日,北将军与南将军两人率千人死士策马杀出,以肉身立誓,力战千钧。而镇右将军则守在关内,阻杀一波又一波乘机蒙混串入的森狱敌军。

而疏散百姓的后勤工作就交到了他们长兄手上,他凭借着自幼在关外长大的地利人和,非但在一夜之间将百姓完美地转移向雁城。末了还不忘在雁城驻地的好友处搬来一只救兵,抄近路飞速赶来,抢在次日清晨前与渐渐退回内关的南北将军汇合,并将森狱残兵杀了个措手不及。

自那后,他便在军中得名,并受到上任镇右将军提携。而后数年,他又凭借自身的机敏谨慎,多次协战献计,在军中立下累累功勋……直到如今,在外观名声大振并在众将士拥护下接手镇右将军之位,后也随军回朝接受册封。

在葬天关内外,他大名如雷贯耳,恰似国舅在洛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样。只是关外传唱的多是他年少有为的励志传闻,甚至还有人戏言他这一生就像是戏文中的桥段般浓烈传奇。

然而他身侧那几个弟弟妹妹,也因为常年随他在军中打滚,耳濡目染地将事务学了个七八成。

少年少女稚嫩气盛,四人在翠山行的谆谆教导下莫不存了志向在心,但又因年岁与视野所限,心智未有翠山行那般成熟稳重,思虑也不及他们长兄那般周全深远……大抵翠山行与他大哥年纪差别不算太大,所以在他们长兄不在军中的时候,翠山行就担当起了做哥哥的责任。

在翠山行口中听来不少他们兄弟姊妹的过往事情,又回想早上所见,倦收天忽觉温馨之余又似有些说不出的无可奈何。尤其是耳厅此时翠山行轻松地对他说还好,这种生活他已经习惯了云云。因为不希望给在外忙碌的长兄太多后顾之忧,所以他一定要尽职尽责地将自己的事情做好。

此番话在倦收天耳里,不知为何竟忽地有那么些羡慕他们几人之间和谐的亲人关系……

每每说起那个与他未曾谋面的镇右将军,翠山行原本温和的眼神也会情不自禁地露出些掩盖不住的崇拜与憧憬。

也是,毕竟他有一个优秀的哥哥,在听着翠山行一连串无需换气的纯粹夸耀后,他回看倦收天的神态也多出些因害怕自己话多而不慎失礼的腼腆。

而倦收天却听得有趣,也明白了在他不愿展露心声的笑容下对长兄有多深的挂怀与担忧。越是深刻一分,就对自己的要求就越严格一分……镇右将军能有这样一个得力又体贴的弟弟,还真是他莫大的幸运。

 “你不必太过忧心,他定会无事归来。”

短短一程路,却在其中挤了漫长一席话……眼看镇右将军的军帐就在眼前不远,翠山行的情绪也比刚才好太多:“多谢倦将军关心,等我兄长回来,我一定让他来和你好好聊聊……”

话刚说完,毛毡后就探出来个脑袋……只见用兜帽罩住大半张脸的赤云染正睁大了眼睛看着倦收天。见倦收天颔首向她打招呼,她也勾勾唇角表示问好,袖子下的手忽地紧张地拉向了翠山行的衣襬。

“我猜,你们定会成为好友。”

紧接着毛毡又被掀开一角,露出来站在赤云染身后一身毛绒的白雪飘。翠山行看了眼脸冻得发红的弟弟妹妹,回头对倦收天拱手道别,便飞快地钻入帘中。

只留倦收天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步入身后的雨雪霏霏。

当他真正有机会一见那位消失了许久的镇右将军,是在一个风静雪停的夜里。那时三更已过,夜浓似墨,视野中也包裹着片朦胧雾……积压一地的松软雪团在淡薄月光下,似乎还散发着点点莹辉。

军中众人已落榻休憩许久,只留葬天关哨台上的四方瞭角还有兵士轮流把守……然就在这风雪俱静的时刻,帐外忽闻铜铃阵阵,伴随着踩落雪上的细碎蹄声踏碎了一地银月清雪。

铃声似招魂般摇乱未聚成团的深梦,马蹄却亦似匍匐在雪上的风声,转眼就将还未聚拢的雾气扰得四下飞散。

倦收天难得失眠,既不想坐在榻上发呆,又正好想起适才洗衣时在衣兜里摸出来的东西,索性就在案前点了灯挪过去把它翻出来看看……不看还好,一看心口本已凝结作冰深藏的湖水又被搅得春波凌乱。

原本就已睡不着的人霎时间热血沸腾得不行,脑中被按捺下的思念一朝上涌,竟似喷泉般要在他头顶炸开。明明倦收天知道,自己与他才别离不久……此刻便已开始憾恨别离前过于默契的视而不见。

只恨不能化作清风缭绕入他小园,拂过院内簌簌霜雪,在窗角偷得一点相见。大抵此刻他应当早已入梦,也有可能还在灯下忙碌……唯独不变的是他眉间紧蹙,自己自始至终都未能替他抚平揉开。

有的事情,正是因为越想忘记,才越会发深刻;也会因为越发默契,才会在回首时憾恨得酣畅甜美。

匆匆披了外衣,他便冲入夜里冷静。帐中小路中白雾如乳,几乎要遮蔽住眼前一切。难得这夜没有风,吹不散冷雾,却不知为何会冷得让他记忆深刻。

既然没下雪,他便没有打伞……就独自一人在帐子外闲逛。他心里乱得紧,最后走了去哪里也不知道。唯独是后来无意抬头,才依稀辨别出不远的帐子前似乎立了两条人影。

突然的发现让倦收天紧急剎停了自己的脚步,未待他整理好情绪定睛看去,耳边就传来了声低沉的马嘶……帐顶积雪被蹄声与勒马的冲击纷纷震落,他半阖的眼中依稀看见纷纷雪屑里有一人翻身在马上下来,淡紫衣袍翻飞如千瓣莲叶,和着雪意纷纷,还有些难以言喻的清朗美妙。

伫在原地的倦收天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可那头的人好似看见了他,他只好拍拍衣上落雪快步走去。

等他走近,才看清两人的脸,其中一个是正在向他兴奋招手的翠山行,另一个人他没见过,雪挂紫衣笼素衫,站在翠山行身侧还比他高出半个头。若不是因为他手上缠着条马绳,倦收天还差点没注意到他身后正站着匹吐着热气的黑马。

那人应就是适才倦收天看见的那瓣千叶紫莲,只不过他看见的应该是来人衣襬,因为他周身盖了件绒边的白色风衣,夜里看去甚是亮眼。

然雪白风衣上却落了些与他极不相称的尘埃与血迹,兴许是为了赶这趟路,还是来的路上遇到了太多事情……导致他多日未敢阖眼休息。此时倦收天走近,还迎面嗅到了股风尘雪的味道。

待他看清来者面容,吸引住倦收天所有注意力的非是他如雾山般美好朦胧的面容,而是他落灰的披风上染下的血痕与裂痕……来人似乎知道倦收天正在看什么,也并并无露出不悦还是狼狈,反是从容淡定得哪怕是风浪骤起,他也能在翻手风云间一力回天。

即便有了那些不甚完美的破绽,可他面上静静而向倦收天的闲散亦是他见所未见,仿佛能在这毫不在意与遮掩的对视下,将所有不完好都轻描淡写地放置。

那种感觉就像,适才那个狼狈而来的人不是他,是另一个人……他淡雅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也在倦收天脑中倒出份错觉。

即使直觉已在翠山行与他说话前就让他判断出了来者身份,但倦收天还是很坚定地觉得这个人给人感觉太过超尘,就像是缕凝结在霜雪上最皎洁的月光。不论有没有人发觉,他都会恬静安然地待在那里,照得心意紊乱的人心头渐渐舒缓平复。

无论世俗红尘有多纷扰,他永远最适合做那个独处于孤山世外看风静雪停的仙家,而不是个涉身红尘为天下大义劳苦奔波的执迷俗客。

然而无法辩驳的言语,就如同月光照落他玉石般的面容,同时被云团遮蔽的深山也终于要向世人展现最神秘的那角时的惊叹一般。翠山行微笑着走到倦收天跟前,向他介绍这人便是他的兄长,也就是那个失联了好久的镇右将军。

闻言,倦收天仿佛如梦初醒般在唇角荡开丝喜悦的涟漪,忙向他拱手作礼:“幸会,我是倦收天。”

“幸会,鄙单名一字苍,你唤我苍便好。”

(待續)

我……回來更新了orz

開心嗎?驚喜嗎?驚訝嗎?

↑抱起蔥愉快的滾走【不你把蒼放下】

太久沒發東西,突然有點慫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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