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夜千帳燈
我當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謝如枯蘭

燈帳千夜詭

随风万里 01【倦收天x鷇音子】

看清楚标题,这是秀鷇文,不欢迎ky,ky自己原地爆炸

可能算是架空背景,有参考,以及地理问题会有bug【毕竟不是本地人2333本地人一定看得出来,我只去过那边旅游】

前文铺垫较长,秀鷇没有那么快认识见面,可以接受再看

以及欢迎评论交流,如以上OK,还请使用愉快,鞠躬







第一章 玉勒雕鞍游冶处

 

旧年春初,时值上元。

恰过一个凛冽的冬,此时冰河未解,依然带着大雪封闭天地的冷凉。

倦收天初出家门时,天上正飘着鹅毛大雪。随他同行江南的小表弟柳峰翠裹着厚厚的裘衣,自一圈毛绒中露出张冻得通红的脸。

倦收天无奈,将手炉塞进他袖里,顺手压实了马车的挂帘。厚实的毛毡将狂风骤雪隔绝在了方寸之外,柳峰翠朝掌心呵着热气,向打着瞌睡的倦收天投来个受宠若惊的感激眼神。

记忆中的江南,是个多水又多情的地方。

然出他所料的是湖水没有被整个冻住,而是覆了层薄薄的冰壳在上。如此说来,柳峰翠的冰上滑行小计划,看来是无法和往年一样实行了。

毕竟这是江南,哪怕冬来得再凛冽,依然比不上北国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两人来到姑苏已有些时日,住处是拜托好友原无乡替他在集市旁相的小屋。

倦收天是个不好出远门的人,然此回江南远行,竟是对原无乡说要在姑苏长住一段时日。因此,原无乡乐意帮他打点,毕竟好友自远方来,自己还是应当一尽地主的情谊。

苏州园林的景致远闻不如目睹,目睹不如亲住……此回,自诩粗鄙的倦收天还是不得不赞赏几句好友的眼光独到,与设计师傅的别具匠心。小园景致环环相扣,别有洞天……即便他躺在床上,也能自卧房旁开的小窗,一窥每日的雨雪初晨。

虽是不喜好这霏霏淫雨,还夹带着雪的湿润的江南早春。不过他却能感受到园中假山错落,石怪嶙峋的别具一格,与小空庭,逐水流的兴致风雅。

表弟柳峰翠是个喜好风雅的俏公子,自是对这巧夺天工的景致赞赏有加。不待倦收天提议,他已先行走访各大花鸟市场,去采购用来布置园林的花草盆摘。

为事而来的倦收天本应是忙难有暇,而上元那日,原无乡却以放松心情为由,约了他到城里看灯。

毕竟自弱冠,二人均忙于家业,鲜少有见面的时间。倦收天欣然应允,同样柳峰翠也以布置小院为由,早早将他赶出了门。

那日早晨出了会太阳,午后又开始下起了小雪……青石小路被融雪与新雪浸润得湿滑无比。被赶出家门的倦收天既没带伞也没带钱,此时唯有一人顶着扑面寒风,缓行于微微雨雪,任由扬起的乳金色长发沾上点点飞白。

原无乡约他见面的地方在枫江古渡,小小的渡口在姑苏边外,河中时常挤满了歌女卖唱的花船,同样……也有寒山寺的敲钟。隔着一桥看红尘与清圣,总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和谐。

因原无乡说要应声应景,于是地主之谊的第一尽,便是要让好友一听寒山寺的钟声。

此时的姑苏亦是花灯夜游的不眠夜。难得盛景,街头人影攒动,熙熙攘攘。

在歌女画舫上听曲的原公子远远就见了踏雪而来的好友倦收天……一身白底金牡丹绣纹的锦衣,自江枫桥上下来,就被雨雪打成了深色。就连脚下的素色云纹长靴,也沾上不少暗沉的水渍。

不由惹得这听曲的公子在口中念叨好友的随意,随后伸手抓过侍女递上的纸伞,亲自前去渡口迎接。

二位身负商贾界南北大家的盛名,自弱冠后便执位当家,已是一别多年……更何况倦收天于三年前继任了中原这一带商贾联合会的会长职位,两位除了例行公事,更是鲜少碰面。

这难得一回下江南的契机,就算倦收天不说,熟知商联会事务的原无乡也能猜个大概。只不过,此刻美景良辰在前,阔别多年的两人自是默契地不提商务之事,反是就着这声声唱调,地主乐呵呵地给他说起了江南。

听故事的人单手负背,随在好友身后步入城楼。原无乡话中有着与这夜不眠灯火相当的勃勃兴致……不觉间,倦收天心头欢喜也跃上眉梢,融去了落在他眉心印痕处的细小雪粒。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毕竟山河秀丽,举目烟水如幻……

顺着枫江一路漫行,城中灯火交映,愣是把漆黑深夜染亮如光天白昼。

本应是祥和欢快的气氛,在原无乡无意觑见倦收天蹙眉驻足时凝固。月白长衫的公子随着他渐缓的脚步停下,回身与他同立江畔,举目共看江上繁华。余光却关心着好友眉间心上笼着的一层轻淡忧愁。

“这灯火不好看么?”

 “非也。”金瞳静凝江雪,话语平静无波。

“既然不是,北大芳秀就莫要用张血海深仇脸,看这大好湖光嘛……”既然无事,原无乡也不愿多心,抬手勾上好友肩膀欲拉他继续前行。

倦收天随他动作侧下身,双腿却没随他离开久伫的地方。江风拂面,白袍咧咧,金发人凤目半阖,面朝江水,抿唇无声。

如此不寻常的模样,更是惹得原公子心头困惑浓重……半是调笑,半是催促,人伏在他耳边轻声侃笑:“走啦,走啦!还是,阿倦……你什么时候学会了隔江看美人?”

……原无乡就是喜欢开玩笑,倦收天无奈摇头:“你听这曲。”回神的人快步追上,侧耳细听的原无乡不禁配合地慢下动作。

“‘玉树流光’,‘花落花开’……”倦收天口中轻叨无常世事,看似无意随口,眉目间的微蹙还是出卖了他内心所想,“商女不知亡国恨……国将死,命由此,不由衰。”

原无乡暗觉好笑,也不知他是哪来的自信自诩粗鄙……这人看的书明明一点也不比他少。只不过原以为倦收天只会看些什么关于经商,还是史书传记那些正经书,却没想到这些市井小民的流传之物他也有所涉猎。

“莫多想……”即便他所说并没有错,可这些家国天下,始终不是商子能掌握的事情。生怕好友脑子又开始转进死胡同,原无乡及时用手肘顶他几下,要他别在意太多,“世事盛衰一如花落花开,有常无常,皆是无形之物……你应该看开些。”

更何况……这也不是你我能够烦恼的事情。

倦收天不言,脚步沉如灌铅,越行越慢。原无乡看在眼里,也只得将忧心化为口中轻叹。也不知自己那番要他宽心的话,他到底听进去多少?不过看他这衰垂模样,大抵又是成了耳边风。

原无乡一直都知道,若自己这好友非是出身商家,大抵会是一名追求功业的报国志士。怎奈,这未曾脱出口的心愿早在生于商家那刻尘埃落定,与愿相违的志气,也只有在渐长的年岁中随波而去。

他原以为这份心思,早在长安的消磨中被遗忘殆尽……然此时独看满江灯火,心中那积郁难抒的情感又再被酒肉朱门,不知而唱的无知唤醒……一阵一阵地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能安宁。

正如此刻,脚步不觉再次渐停的金发酝酿在心底的轻叹:“长安政乱,王党相争,奸人乘虚而入……而朱门臭酒肉,子弟富家,却只知晓醒听哀歌,醉卧花船……又如何让人不忧呢?”

循着好友金瞳所向看去,许是无意,许是恰好……倦收天目光留驻在灯火阑珊的巷口。摇曳在酒旗的风灯下正好站了两个衣冠华丽,面容俊逸的雪发公子。

公子面容光华昳丽,身上所著绫罗更是召显著自身地位不凡……手中还各牵着一名顽皮可爱的童子。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巷口忽而留步,惹来了不少过路人惊奇的目光……毕竟,两个神仙般的公子错落凡尘,自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兴许倦收天第一眼下去是无意,后来也是不知为何会被吸引住……微张的双唇迟迟不闻下文,反是那双凛冽的金瞳像极了捉补猎物的苍鹰,将凌厉的目光久久地糊在了那四个人身上。

原无乡瞇了个眼,才稍微看清那两人的形态。

那位眼带桃花的公子生得儒雅俊俏,身着灰边兰纹的暖白大氅,腰系雪玉葱翠流苏。手里优哉游哉地摇着一把羽扇,神态上颇有几分诸葛的味道。而与他谈笑的翠冠玄衣莫名其妙地黑着张脸,虽是生得眉眼细致,俊秀无双,可周身却萦绕着股生人勿近的淡漠清冷。

然而那两个被牵着的小童子还是乐意殷勤地往他怀里钻,一边撒着娇,一边向他讨要端在手里的元宵。

羽扇轻摇的公子笑得欢喜,口中不知又在念念何事,竟见翠冠猛地抬头,气鼓鼓地将盛着元宵的勺子塞进了他嘴里。细看来,本是轻淡的灰瞳也渐染上了几分气窘与无奈。

羽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口塞得有些错愕,脸上一闪而逝的讶然,终是比不上翠冠被他调笑到几乎炸毛的有趣。只见他伸手微笑地抚摸着翠冠气鼓鼓的脸颊,微红的瞳孔中满是快要溢出的温柔。

而后又见两人亲昵地凑在一起,似乎是羽扇在安抚翠冠,带着依然未退散的不正经在他耳侧切切低语。小童子讨来了元宵,也不再撒娇玩闹,两个人肩靠肩地挨在身后公子的腿边,你一口我一口地专心吃食。

如此场面,在轻慢的伶歌下,竟有股说不出的柔软温馨。

不知是倦收天的视线太过锋利,还是金瞳的凌厉太过不知收敛。那位大抵是被哄回神的翠冠公子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在羽扇将手搭在他肩上时,下意识地抬起头,向他们投来了个冰冷的对视。

原无乡顿时横生一股偷窥被抓包的尴尬,既然百口莫辩,只好僵硬地转开眼睛。可他身边的倦收天依然目无遮拦,像是丝毫不知道避嫌那样,直到原无乡憋不住,又偷偷把脸转了回来。

此时,恰好遇上那摇着羽扇的公子也一同回头……目光所及,便是他两立足之处。任由原无乡再起了四处看看风景的心思,也逃避不了对方就是发现倦收天在偷窥他们的那种尴尬。

这回可好……四个成年大男人,隔着条街在大眼瞪小眼。

原无乡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悬空的手慢腾腾地挪上倦收天的衣袖,用力扯两下,示意好友快走快走。

谁知这祖宗像被施了定身术?还是被糊在地上了?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劲,也扯不出个所以然。反是感觉那边的人看他们,越看越觉得趣味……

原无乡苦恼扶额,脑袋边传还来倦收天不屑的哼声:“有道是朱门酒肉臭啊。”

“阿倦……”原无乡长吸一口气,几乎要把半个身子都挂在倦收天身上,“那摇扇的可是权倾天下的东南西北之一,这样说,不太好吧?”

远在江南的原无乡都知道那四个当朝权倾天下的东南西北四人,家在长安的倦收天没可能不知晓。

虽说政变三年,长安内外早已不似当年,盛极一时的素家人在后浪推前浪的宦海中,不过是一时的泡沫幻影。

虽说丞相心怀天下,令弟亦是胸怀经纬,心系苍生。大抵,倦收天这有志男儿也是无比怀念那时的光景。如此说来,要拿那时与此时对比,他口中这看似嘲讽的话又硬是生出几分无可奈何的怅恨。

“天道无常,以万物为刍狗;世道无常……却不抵衰败后,志气也随之远去,放任自我,纵情声色……”

“阿倦……”越听越离谱,说是批评,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静谧的江岸不如灯火相耀的内城喧嚣,歌伶声声浅唱在他严厉的说辞下,不过像是点缀的伴奏。倦收天这番在原无乡听来带有几分不知轻重的话,也不知是否已随着江风飘进那两位公子的耳里。

原无乡瞪圆了眼,感觉那边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反是那翠冠公子再次回头转眼,瞪着他两的眼神也越加不善。

“你这样说有偏差!”面对倦收天这种生物,除了要有耐心,还要有耐性。原无乡再次深呼吸,“素家的南之角无梦生是怎样的人,相信常在长安的你会比我更清楚……我只知道他身边的那位鷇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倦收天看他一眼,垂首不语。毕竟原本他只是随口说道,那两人不过刚好就中了他的地图炮罢。

“鷇先生是城南罗浮书院的教书先生……”寻思着好友这回大抵要在苏州常住,为了避免日后见面尴尬,原无乡实话实说,“人还是挺好的。”

虽然……人好这也说不通为什么他会和素家那个权倾天下的南之角勾肩搭背的在姑苏吃元宵。原无乡挑眉,顿时满心的八卦齐刷刷都涌了上脑……看他两那亲昵暧昧的动作,莫非鷇先生是南之角包养的小情人?

“教书先生?”没有注意到原无乡瞬时五光十色的表情,细声喃语的人又再无意抬头。这回,却是换作对面那双清冷的眼睛在看他,那种生根在眼里的寒意看得倦收天像是在大冬天被泼了一身冰水那样不自在。

于是金瞳人只好强行装作四处看看风景那样,生硬地把头转开。这才将对视那刻仿佛一触即发的僵硬给破开了去,倦收天抬起手,默默抹去半面冰雪,随着好友步子缓缓离去,却不知适才自己紧绷的神态已莫名地柔和了许多。

 

有个人在观察自己……

他察觉到那道目光很久了,可让他稍微安心的是,视线虽是凌厉可却是止步在无心观察的阶段,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任何一丝像是监视的味道。

如果说真是监视,那圣魔元史还真是找了个十足厉害的人。但他也该庆幸这不是,过路人无心的注目就和大街小巷中日日更替的流言蜚语一般,他无需将之一一放在心上。

“鷇,怎么了?”

“是鷇音子。”不自觉的提高警惕,惹得身侧精明的兄长也发现他在走神。他面不改色的垂下眼摇摇头,并将碗里最后两个元宵分别喂给了依偎在他腿边撒欢的小鬼头和小狐。

拢起手中碗勺,白衣的兄长强硬地用羽扇将他的脸拧到跟前,桃花眼勾得像极了狐狸,羽扇轻摇两下便顺势将擒满微笑的嘴给掩住。即便盖住了半张脸,可他还是能听出兄长轻浅问话中的笑意:“可是近来休息不好?”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心头冷哼一声,不想点破兄长微红的瞳孔正毫不遮掩地投向适才他目光留驻的地方。

“无事,劳兄长费心了。”

漫不经心地将碗筷堆放去桌子一角,鷇音子垂着眼,将团在自己腿边的两个小童子一一抱起,排在身侧的长凳上。无梦生眼中勾着混沌的月色,可身侧的人已失了谈论那个话题的兴致,恹恹垂眸,抚平压皱的衣角,向他淡漠地念了声:“听曲吧。”

正因为知道无梦生不好糊弄,鷇音子才要直接掐断他继续追问的打算。

“是听到有人在谈论大哥吗?”从这看向城中,熙熙攘攘的街道灯火通明,而在心思各异的人眼里,却失了观赏的趣味。自重逢那刻就被无梦生窥出的心海波澜,或许并不适合此刻难得聚首的手足天伦。

“无事。”被说中心思的人百般掩饰自己的别扭,见他又再微蹙起眉,将头侧向一边。无梦生也暗觉有意思地捉住他攀在风衣上的手,将来不及躲闪的人满心的颤抖也握了个紧实:“都是市井之人的无稽之谈,我从来不放在心上。”

嘴上说着这句话,无法掩饰的内心还是克制不住他回头看的欲望……然而这次的回望,又是再一次和那道视线僵硬地在空气中交触。看透不说透的人,漠然无声地陪伴在那个说透却看不透的人身侧,直到他觉得疲累困乏,才允许暗垂的眼帘微微阖上。

他这位兄弟啊,嘴巴挺厉害,可心却是那么温柔。

耳边幽幽浅吟,勾起太多昔年心头的滚烫。他感觉有沉重的东西在阖起的眼缝处拉坠,那是他不欲让人知晓的软弱,所以只好奋力地用眨眼,将它吞没在心波湖海内。

“没事的。”自由这次见面,无梦生错觉,一直以来,他熟悉的那个鷇音子好像变了个人。

不知这阔别经年他是经历了什么,然而对他这个本是最为亲近的兄长而言,此刻在他眼前的这位幼弟仿佛有种剥皮换骨的陌生。

这不由让他疑问,当初长兄对他们说,要留下鷇音子。

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至少……现在在他看来,那时在祭台前跳着祈雨,祝丰的丹华神君已经不在了;那个在深深囚宫中,总体贴地唱着小曲来缓解他们日日劳辛的少年不在了;那个不曾出过素家大院,但又神机妙算地熟知天下事的弟弟……也不在了。

此时的他,谨慎小心得宛如一只惊弓之鸟,脸上不知自何时起,总挂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那双清澈无垢的灰色瞳仁,更是团起了连他也看不懂的尘埃,就连从前点着额珠的眉间,也起了怎么也抚不平的小丘。

虽与兄弟两地分心,但毕竟血脉相通……无梦生还是很相信日后会有很长的时间来慢慢填补这些年他们兄弟间的空隙,而聪慧如鷇音子,又怎会不懂他们的苦心?

不着痕迹的轻叹一声,无梦生握紧了身侧人开始有些脱力的手。

说来也是可笑,居然让他发现了鷇音子周身上下还是留下了个一直不曾变的东西……他的体温居然还是那么低。

(待续)

先发两章试试水orz

可能会和逐曦替着更

然后明天开学,大四略忙更新不定,入坑需谨慎【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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