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夜千帳燈
我當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謝如枯蘭

燈帳千夜詭

逐曦22【倦收天x鷇音子】

沒啥好說的orz就是更新

前一章內容有誤,後面修改過,以下是路標↓↓↓

要是忘記內容了,前情提要在這邊:2021







第二十二章


长兄良善,因难得妙计又不忍故国蒙受骂名,而在大敌之前犹豫不决。

吾本恶人,不畏罪恶。为了长兄与故国的大义常在,我只得代他除去身不由己的血腥。

 

苍还记得当年那个苍雪茫茫的冬。

深藏在记忆中的时节没有令人记忆深刻的寒冷,也没有无暇到让人刻意去深记的理由。有的只是漫无边际的云,紧紧地盖着这方战火稍弭的天地,缓缓流动却又压抑的灰,浓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牵着马,随镇右将军一同小心翼翼地越过城门紧闭的葬天关,再穿过建满沙土垒的蜿蜒栈道,秘密而又紧急地潜往雁城外接应一个人。

镇右将军说,这个人是从洛州来的,在那个就算是梦里也让他觉得可望不可及的国都,一个藏污纳垢但又繁荣美丽的地方。

他们在城郭下等了半日,风冻得他牙根打颤,罩在脸上挡风的布巾早就被雪浸湿……冰冷的雪融化在他脸上身上,有股莫名的苦味,在吐息间似虫蛇般拼命地往他鼻腔里砖。他闷闷地抬起头,想让风把那味道才吹远些,却又被冷风迎面一击,把那味道呛到了心底。

回忆里那个摇着手杖的少年,他有着秀丽又不失英俊的容貌,风趣又不乏优雅的谈吐……在纷扬大雪中,他的身影由远至近渐渐清晰,苍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少年也微笑从容地让他静静注视了许久。

被雪模糊了的眼睫,让苍有那么一刻看不懂风尘仆仆而来少年他面上的冰冷莫测,却听懂了他说出那句话时面上的坚定与决绝。

这是一张令苍无法忘怀的脸,带着义无反顾但又勇往直前的信念,如扑向火焰的飞蛾那般心甘情愿地为了长兄所不忍的大义而把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抚摸着金羽箭的苍忽而又轻轻笑了,不知是怀念还是喟叹,那句自少年口中说出的断决,恍惚在耳侧历历可闻。

“我领新皇秘令而来,入葬天关与森狱和谈,若无法达成和谈,就由我代丞相之手,誓死将葬天关夺回。”

那是句任谁听来都大快人心的话,就连那时的苍也不意外。

夺回葬天关意味着收复失地,亦是一洗懦弱先皇留给江山残缺的疏苦的血恨之耻。那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自苍与镇右将军将千里迢迢自洛州赶来的国师带入雁城驻地开始,主军帐处的气氛就如被霜雪冻住一般凝重。

身为镇右将军侍童的苍被师尊唤了去沏茶,完了便抱了个小蒲团,坐在镇右将军身后一起旁听。漫漫长夜,醒神用的香都烧去了几根,而那头畅谈正欢的人却似丝毫不觉疲倦。

不知道他们聊了多久,越到后头,本就疲惫的苍就越是听得发困……连到最后靠在镇右将军背上沉沉睡去也不知道。次日,他是被镇右将军轻轻拍着脸唤醒的,他迷蒙睁开眼,对上了镇右将军无奈的笑容。

恍神间他忽然意识到昨夜自己在会议上失礼地睡着了,他便整个人慌乱地从毛毡里弹坐了起来……从毡帘子的缝隙处可以看见外头泛鱼肚白的天,虽然还是被困在灰色的云里。

军帐内除了睡熟的他,就还剩了镇右将军,国师与趴在国师腿上熟睡的一个白衣孩童。苍呆呆地看着那个双手呈抱合状趴在国师腿上沉睡的孩子,看得连镇右将军也忍不住调笑了句,就和你刚来驻地时一个模样。

闻言,苍腼腆地低下头,故作镇定地用食指搓了把镇右将军塞进他手里的茶杯,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往那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身上瞟。

这个与国师生得有几分相似的孩子是国师的亲弟,也是素家的幼子,名唤丹华。这是丹华第一次随他兄长离开洛州到这么远的地方来,镇右将军怕他不习惯,便免了苍端茶送水的杂务,让苍空出来时间多陪陪他。

毕竟在军帐中,除了那几个比苍年纪还要小的弟弟妹妹,和雁城太守那个带着兜帽的孩子,苍几乎是没什么机会与同龄人玩耍。且他又是个腼腆内敛的性格,即便是丹华的到来很让他欣喜,他也还是像个小大人般小心翼翼地把握着自己情绪,不敢在镇右将军面前表露太多。

镇右将军也是发现了这点,话里说是让他去陪丹华,实际上是让他去和同龄人多些接触,好放松一下他终日紧绷的神经。

说来也古怪,起先看丹华与他兄长相处时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苍还以为他是个被兄长宠坏了又很难相处的人。不过当苍私下与他相处多了,方知每回他与兄长斗嘴都不是在做些无谓的小儿之争,反是心中都有自己的念头。时而是担心他兄长的处境,时而是为他兄长鸣不平……时而,又存粹是被国师给逗狠了,便鼓着双腮盯着国师一言不发,不过是他表达自己情绪的方式有些形式在捣乱罢了。

也不好说他到底有没生气,倒是苍看在眼里觉得趣味,又有那么些羡慕……但听镇右将军说,丹华的成长环境与他三个兄长不同,并不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世界里,而是在洛州中的一个黑暗角落。或许就和世人眼里的国都一般,在繁华美丽的极致背后藏了无穷尽的污垢,不知什么时候会忽地上涌,吞没这点仅能温暖心房的光明。

这句不带感情的陈述霎时又加深了苍的困惑,无论是对国师还有丹华的,还是对那个也许此生也难得一见的国都。到底是有多深多绝望的雾霭蔽目,还是曾在绝望中投入过多璀璨耀眼的光明,才能在淤泥垢浪的最底端孕育出这样一颗剔透无暇的果实。

苍还记得,在国师初来的那夜,他曾对师尊以及驻守在雁城的众多将军说,自己此行虽是领了皇命,但始终都只是来代丞相视察敌情,他手上并无兵权,对于击退敌军也不过是有心无力。

夜阑人静,每回忆起在帐中灯火下与镇右将军絮絮而谈的国师,总让苍觉得他微微颤抖的身影既无力又单薄,就像是在努力拼了命似的在克制什么。

从他含着无限苦恨的话中得知,两月前,那场将南北将军自关外调离的暴动也与攻打葬天关一事有关。

世人皆知,此时的逆海国已非昔日那个翻手即可覆之的蝼蚁小国……也正因它的鼎力相助,才使森狱在占领葬天关后对挑衅疏苦有了更深的底气。要瓦解交好数年的两国非是易事,才有了朝堂上一位权掌东海的慕将军的一席话。

“葬天关被夺取实乃疏苦大辱,而先皇不为所动之举已在史书上留下骂名……而帝君爱民如子,当是不忍百姓依旧苦于战火流离。外关有报曰,南北将军重创森狱大军,使其藏于葬天关内修整数月未出……若此时乘胜追击,定能将之驱逐回大漠。而森狱与逆海的联盟如何破?臣以为,必要时还是应当采取强硬手段……除一国以保太平,也是不得已之时仅能选择的良策。”

慕将军所言无意间触动了关外众多将军心中最不愿却又是最有效的打算,即使生存的准则由来都是弱肉强食,然覆灭一国在这太平时代依然算是件难以饶恕的大事。即使疏苦能有千万种孤立逆海国与森狱的办法,然赶尽杀绝这般不人道的行为终究会在史书上添下仗势欺人的恶名。

或许是有幸参与过葬天关守战的丞相亲眼见过那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还是他太过心善,无法在能挽狂澜之时做下最残酷的抉择……便与慕将军于朝堂上争执不下。

然这一切本该是为了疏苦和百姓的忠诚,却遭反素一派中的有心人包装修饰,以“丞相不欲帝君起兵回收葬天关,用权势于朝堂上威逼慕将军”的讹传流入了坊间,甚至还有“帝君赞同丞相所为,一国之君领头叛国”这种混淆视听的恶劣流言。

流入民间的风言风语很快在有心人的暗中驱使下凝结成力,甚至在恶党的谋划下渐渐聚集成一股危险的力量……稍好一些的只是在街巷中示威游行,某些恶劣的则是举起了蓄意谋反的叛旗,于洛州烧杀抢掠,甚至袭击无辜百姓与朝堂官员。

早在新君上任前,便因伴读书童乃素家三弟而与素家交好,也趁此便利暗中调查过关外的事,但因地理不便,始终对距离洛州千万里的外关鞭长莫及,尤其是当其中还有奸人作梗,更让诸多调查一半的线索忽而就此中断。

而正在此时,素家三弟及时对当时的太子提出了个逆向调查的建议,由此勾出了素家安插在疏苦国教内的“眼”,亦是素家的二哥,当今的国师。太子与国师因素家三弟的引见而有了第一回非政治性的会面……借着“眼”所提供的数据与便利,太子顺藤摸瓜地找到了当初被迫中断了的线索去向。然这结果太过于出乎他的意料,方使他在一夜癫狂之间决定要夺权并将他的父皇流放。

哀家国之命途,也怒先皇之不争。

到底是谁在新皇上任后这短暂的时间内操控了几乎整个洛州甚至是疏苦的舆论走向?还有谁敢在惶惶无依的人间如此胆大妄为的收拢人心?可怜了万千百姓用来寄托信仰的网,到头来居然是张孕育罪恶的温床。

面对慕将军与丞相二人争执不下的场面,帝君既想做出抉择,又难以轻易做出抉择。两位卿家所言皆有理有据,最后帝君只得先安抚了二人,自己回去慢慢思考……结果就在这时间生了暴乱的岔子。

言至此,摇着水晶杖的国师轻轻眨了眨眼,其实他知道……那时他就应该沉住气,而不是逞一时义气之勇跑去帝君的宫殿向他请命。哪怕他有多听不得痴愚的世人说他长兄的不好,哪怕他比谁都知道长兄这般犹豫不决的决定,是为了牺牲更少的性命。然垂名青史的史书上,胜利永远都是用血肉铸造,这残酷的结局始终亘古不变。

“长兄良善,因难得妙计又不忍故国蒙受骂名,而在大敌之前犹豫不决。吾本恶人,不畏罪恶。为了长兄与故国的大义常在,我只得代他除去身不由己的血腥。”他知道,他由来都是长兄揣在怀中的一柄利箭……无论他是如此,就连三弟,丹华亦是,长兄走在光明的地方用长剑划破黑暗,而他们便匍匐在暗处给予这份道义最大的支持。

这是他们兄弟间不语的默契,包裹着太多普通兄弟无法明白理解的感情。

但苍打心底里知道,国师是个很拼命的人,即使大家经常看见的是他摇着手杖怡然自得的谈笑。眼下情形虽看似疏苦占据有利地位,然却着实不宜放任森狱在葬天关内长时休养,其厉害有如养虎于身侧,不知何日会脱笼而出。

自国师来雁城,便多次派遣使者前往葬天关,然森狱却似不买账般紧闭城门,即便使者已到葬天关城门外打信鸣笛,也无法撼动他们开门谈判的决心。遭多了闭门羹,雁城的将军们亦觉烦躁,国师亦是……只得默默在心中催眠这是森狱老儿的计谋,若还似那时一般逞勇,怕是要落入敌军的圈套。

国师很清楚,今时状况无法与他负气离开洛州相比;镇右将军亦对这老奸巨猾的对手抱有一定的了解……若无绝对的把握与胜算,那只老狐狸绝对不愿意冒巨大的风险去谈一个对自己绝对无益的谈判。

然就在这事情举步维艰的节骨眼上,听雁城驻守麾下的士兵上报说,他们在城门把关时捉到了个疑似自葬天关内来的少女。

得此消息的将军与国师无不面面相觑,在镇左将军的劝说下,镇右将军便邀了国师与他一同去看。苍本来也想随师尊同去,却被不知从何处慌慌张张地跑来的丹华给捉住了衣袖,不等他问清丹华冒冒失失的来找他是要做什么,丹华便敏捷地绕去他身后伸手捂了他嘴,附在他耳侧低声道:你快随我来。

一头雾水的苍被他扯着衣袖,感觉自己就像只田鼠般飞快地从营地穿梭到了雁城的城墙下。因太守担心有森狱或是逆海国的探子化装成百姓混入城中,雁城军营便在城门口安排了重兵把守,自三月前便开始彻查每一个进城与出城的人。

丹华拉着他,沿着城墙飞快地向离城门相反的方向跑去,苍轻轻蹙着眉,不知他心里是在盘算什么。直到远方军营后那堆着无数草垛的矮墙串入他眼里,他才似恍然大悟般猜到丹华的心思。

军营后方堆着草垛的矮墙处有一条通往雁城外的密道,密道的入口掩埋在草垛下,且这地方又鲜少有人前来,于是知晓它在何处的人少之又少。

而方才,听雁城驻守营内的士兵说,疑似捉到了一位自葬天关内前来的少女,在森狱对前去谈判的疏苦使者不为所动的当下,这消息几乎吸引了驻地内所有人的目光,就连师尊那个极为冷静谨慎的人也禁不住惊奇跑了去查探……殊不知,这很可能已经中了敌人调虎离山的计谋。

就在苍恍了神的半刻,那头扯着他的丹华已松开手,利索地从怀中抽出把匕首,顺着堆放在矮墙前的草垛一个一个地扎了过去。那头的苍被他的行为给吓了一跳,虽他自被镇右将军收养便在这军营中过着与战争不过咫尺之遥的生活,然镇右将军对他还是颇为照顾,未曾真正让他握刀去经历战场的血腥。

而令他诧异的是丹华虽与他年纪不相上下,却在遭劫时有着比他更为敏锐的嗅觉与当断则断的魄力……这样可怕的成熟过早地出现在了这个与他同龄的人身上,让苍恍惚地觉得他人生的际遇太过悲哀。

发觉自己愣在原地,那头的人瞥也不瞥他一眼,依旧忙碌着用手中匕首挨个扎草垛的动作,轻描淡写地问了他一句:“怎么愣着?快来帮忙,我刚见他跑这了,此处四面封闭,应当躲不了多久。”

  “好,等我一下。”丹华淡淡的声音回荡在苍耳侧,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话,连语气都不带半点起伏,这让苍感觉到了股莫名的苦闷……尤其是当他明白丹华的敏锐并非来源于他的早熟,而是他出于自卫的本能时。

即便两人一路谨慎地追去,最后还是被那人逃脱了。

据苍回忆,那是个比他们还年长几岁的少年,单是看他强健的体格,就知道他和丹华这两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屁孩没法拦住他。那时丹华正在戳前头的草垛,苍也配合着从另一个方向往他那头靠拢,结果那少年应是被他们窸窣的动作给惊动,便挑开草垛,舞着把比他还高的长枪,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从他们两个中间冲了出去。

苍那时第一个反应是要去保护密道,而那头的丹华却是一个箭步向着少年脱逃的方向追了过去……无奈两人体格相差太多,跑了不出一个弯少年就把丹华给甩开了。

丹华本来还想从密道追去截住他,被苍急急拉回,千万劝说不可冲动……毕竟密道出去就是关口,关口衔接着的就是葬天关与大漠。在不知外城敌人是何种状态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贸然出击,以免中了他圈套云云。

而待这两人回到营地,营里的士兵见了苍,都对他说镇右将军在找他,就连国师也在找丹华,因为没人看见他俩去了哪,急得快要把营地给掀翻了去。平日也不见镇右将军这么着急着要找他,苍心里只觉不好,感觉像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待他与丹华两人从帐子的后帘溜进军帐,隔着屏风都能感觉到议事厅内里人头济济,两人靠在屏风上静静的听着……里头传来镇左将军与雁城驻守的声音,似在谈论他们要怎么处置下午时捉住的那个少女。

谈论的过程中不时有人插嘴,挨在屏风上的人伸长了脖子,愣是没听清他们讨论出来了什么所以然。忽而国师在这混乱的氛围中轻飘飘的插了句话,四起的哄乱声霎时停了下来。

苍没听清国师说了啥,只知道四周静默了许久,转过脸看了眼丹华,只见他瞇着一只眼趴在屏风的缝隙上悄悄地看着里面的情况。

“这不妥吧?”许久,镇左将军苦笑着打破了沉默,苍又忍不住竖起耳朵趴在屏风上继续偷听,“此般行径与贼子宵小相比不出其二,若是传出去让人知道疏苦堂堂大国的将军竟要挟持妇孺以威胁逆海国君,岂不是要落人笑柄?”

镇左将军话音方落,内里便传来了国师爽朗的笑声,苍又回头看了丹华一眼,只见他扶在屏风上的手正在细细颤抖,紧绷的脸上露出来些许担忧的神色。本想说些啥来安慰他,而丹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脸来轻声对他说了句:“镇右将军脸都黑了。”

苍对他的举动稍感惊讶,只得挤出个笑容闷声道:“我知道。”

“下午捉住的人应不是个普通少女……”扒在屏风上的人又往缝隙内偷偷觑了眼,“能让他们这样紧张,怕不是捉到了逆海国的公主……”

原本军帐内的气氛就甚是凝重,此时又听丹华一言,苍本就崩得超紧的神经此刻又忍不住突突地跳了起来……应是看穿了他的不安,丹华将手盖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两人缩在屏风后一直待到内头会议结束,其人闲杂乱语七八,没几句能准确地飘进苍心里缓解他此刻过度的焦虑。

会议结束,丹华扯着几近僵硬的苍从屏风后出来,抬眼扫了圈室内静默不言的几人。那头正沏着茶的国师看到了他两,微笑着对丹华问了句:“回来了?”直接忽略掉国师生硬的笑容,丹华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来到他身边蒲团处坐下,顺带抢走了他刚沏好的茶。

苍则默默摸到了扶着额头的镇右将军旁,看了眼正闭目沉思的师尊,不知该说什么的人也只好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边。沉重的气氛就和外头冰天雪地的世界一般,吹不散,化不开。就不知那头的一双兄弟是怎么能做到在此絮絮地闲话家常,还云淡风轻悠然自得的。

丹华猜得没错,那个被抓到的外关少女的确是逆海国君的掌上明珠。镇右将军与国师两人下午有去关押的牢房里看过她,说来那也是个奇女子,若是凡家少女无缘无故被一群军官捉了去大牢,怕是早就吓得花容失色。

而这公主也正值豆蔻华年,看上去又不似不懂被人捉进牢房是怎么个情况,反是镇静自若地在牢房内闲坐,尤其是当镇右将军与国师几人走进去看她时,还微笑着将他们每一人都细细地大量了圈。

这位被逆海国君奉为掌上明珠的女儿是他最爱的王妃诞下的,公主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只可惜她弟弟天生痴傻难成大器,逆海国君便将几乎全部的宠爱都给予了他这个难得的女儿。

公主自幼身体欠佳,和她弟弟一样,听说是自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毛病。万般疼惜她的逆海国君不惜花费千金替她求取医治心病的药,还为爱女寻来了大漠中最好的勇士传授她强身健体的功夫。

公主在逆海国君的重重关爱中长大,因身体欠佳,逆海国君几乎不允许她和她的哥哥一同到皇城外玩耍。即便好不容易得了准许,身后总是要跟了一队随行伺候的奴仆,按公主自己的话说,便是扫兴又厌烦。

高墙内的公主向往着外头的世界,就像飞鹰向往着蓝天,水滴向往山川湖泊……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一个说要带她去驰骋天下的人。

她与森狱国的十八太子是因两国联盟而认识的。

那位来自森狱的十八太子在十九太子还未出生时,还算是森狱众多皇子内的老幺,理所应当地接受了父皇与各位兄长的所有疼爱。年纪小小,他便挥舞着手中银枪说来日他要做个征战天下,坐拥皇图霸业的大英雄。结果当他每回提着枪兴致勃勃地去找他那个醉心剑术的四哥比试,都会被他四哥以不成熟为由,用木剑敲回来一脑袋包。

两人是因为一场比试认识的……其实所谓比试,在他们大些的皇子看来就是两小孩打架,十八还义正辞严地说是自己要去请教公主功夫如何,谁知后来比试还没过半,就被他八哥提着耳朵给揪了回去,边走还边教育他身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云云。

十八听了,心里特委屈,这是公平比试,自己压根儿就没欺负她……况且这个公主力大如牛,哪里算八哥口中说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而公主那头却觉得这别国的王子特稀奇,或许是她生活中不曾有过敢与她当面叫板的人,使得这忽而出现的人让她觉得新奇又有趣。尤其是当他听说自己时常禁锢在宫殿内,对外头的世界无比向往时,竟拍着胸脯说要带自己出去看看。

自从那时,公主就时常与十八太子一同悄悄溜出去玩,公主让身边某几个与她要好的侍女望风,自己和十八偷偷约好时间,在午后溜出去一会,天黑前赶紧回来。

宫墙外的世界不比她熟识的方寸空间,公主初出皇城,只觉得一切都是新奇有趣的,就连一呼一吸都是外头的空气比家中要清新。但偷溜出去玩这事也隐瞒不了太久,自从发生过一起丢失公主的大事后,逆海国君便更加严厉地将她看管了起来,她能外出的机会便更加少得可怜。

倒是这回,公主居然敢在两国仍处于敌对的危险时期和那个小太子跑出来溜达,也不知是在蔑视疏苦的实力还是太过胆大包天。

但看她在牢狱中那清澈的眼神,又不觉得她这个半大的丫头能有些什么心思……反是他们这出现太过及时,让雁城守城数月的诸位忍不住稍微设想了一下,倘若让逆海国君知晓他的爱女此刻正在雁城做客?或是让他的好盟友森狱知晓十八太子抛下了逆海国的掌上明珠,独自一人逃回葬天关?

那两个龟缩在城内,就连使者也不愿一见的外域君主,又该会给他们上演一出怎样的精彩好戏?


(待續)

快一年沒寫東西,復健艱難,請多多包涵【合掌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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