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夜千帳燈
我當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謝如枯蘭

燈帳千夜詭

逐曦13【倦收天x鷇音子】

應北鼻要求來轉個字體

*有OOC注意

架空時代背景,鷇鷇是獨立在阿素外面的化身,四個剛好打一桌麻將。如有不喜還請↗紅叉

私設多如狗,大量架空情節已上線,並有多個人物上線,不能保證符合每個人的想法,我會先考慮自己的意願,所以可接受再看好了

有的地方有參考歷史【具體不記得了】所以可能會有bug

我盡量修正,歡迎溫油指出w還有什麼雷暫時想不起來orz

然後我這是倦鷇,倦鷇,倦鷇,重要的事情說三遍orz如有不適請盡快右上角

不接受撕cp,也不接受談人生orz戰鬥力低下我方orz但要是有人敢當著我面說秀鷇任何一句不好,別怪我撕得你滿地滾

如確定可接受,還請食用愉快【鞠躬】







第十三章

 

不辞冰雪而来,只为月轮终究皎洁。

 

剑匣入怀,又闻耳侧感言动人肺腑,金发霎时激动得快要握不住剑盒。颤抖的五指战栗又爱惜地将剑匣拂开,其中层层包裹下暗藏了柄锋利的佩剑。

“看看?”鷇音子接过他手中匣盖,又将裹着佩剑的油布轻轻掀开一角。

倦收天不言,双瞳的注意也尽被那角展露的华美所吸引……稍微点头算是对鷇音子问话的回应,而后便在白发含笑帮忙的动作下将裹着剑身的油布缓缓揭开。

白发颔首,目中满是青年闪着烁烁星光的烁瞳,其中映着剑身的菱纹鱼影,嘴角也渐自平稳多勾起几抹按捺的欣喜。想必,倦收天很喜欢这礼物……如此甚好,他也可以放心了。

是彻彻底底的放心,就如同有何重要自生命中交付,而后便可以毫无挂念地放手前行,无怨无悔。

不觉,连他面上笑容也被烙印得深刻,灯火熹微下,醺然又温柔。

眼间心上,忽如而然就放下的紧捉,还是他在放松之余骤然有些无所适从。

是吧?

大概是这样。

他曾败过给自己一回……也因为败过,他方才明了情难若水,拭去无痕。经年累月,早已刻骨铭心。一颦一笑,皆是神驰心醉;一思一忆,不过将记怀跋山涉水,纵使身在天涯,还是会无端地被牵扯紧绕。

这是颗甘甜美味的果实,甜美得让他想将余生都用来品尝它的味道;但亦是份牵绊自己的枷锁,有些什么比性命还重要的坚持,让他无法再那样轻易地将自己交托。

“先生,谢谢。”眼前人微哽的声音里凝满了战栗的欣喜,鷇音子安抚地拍拍他手臂,权当做是收下了他哽在喉口的万语千言。

“你喜欢便好了。”眉目地收,握着倦收天手臂的动作又轻缓一收,另手随意地挥了挥,示意眼前人不必多说。 

“我也定然不负先生厚望,为君镇守家国,剑指四方。”然倦收天却拂袖将他手困在心上,直直地看着不知所措的鷇音子,将酝酿在想心里的千言万语简洁地归做一句话说完。

或许,便是这少年气盛,热血方钢的灼热生命,自相交的时刻,便将滚滚冰原融去一角。这般带着希望与期许的眼神,仿佛只要看上一眼,心头万千过不去的苦难,都可以迎刃而解。

凝眸浅笑,原本渐被他压下眉端的醉意又忽而浓重:“这可不是我的心愿,你不必说是代我而为。”但他还是希望告诉这人,自己不过是他过往生命中的微尘,珍重是幸,然却不要轻易将所有都押上。

倦收天却莞尔,鷇音子这恍惚的神情他见多了……温和中掩着疏远,冷静得有些过分的淡漠。

就像胸中困了太多不如意,忽有点温暖想要来笼罩他的世界,这人便会不自然地在犹豫中排斥拒绝。听过他从前欲语还休的故事,也与他相伴过缓缓流年,倦收天方才明了觉得,这是个温和体贴的人,却裹了张高傲犀利的嘴脸。

恰似他方才的戏言,心本自真,坦荡无瑕,自己又怎么可怀疑他?倒会是会有些担忧,他这样孤身一人处于敌营,会不会一步行差,落入危险?更何况,他还要与自己疏远,只是因为不希望让自己惹上麻烦。

这份不可说的疏离,在那张淡漠的脸上僵硬得有些不自然。曾与他朝夕相伴,倦收天又怎会无法看透。

“为家为国,哪来那样多的私心。”话方出口,鷇音子才忽而觉得,自己根本不适合也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北将军无私,但不代表倦收天便是铁面无情。”言语稍顿,倦收天看见恍惚的人那双清冽的瞳中闪过点转瞬即逝的落寞:“你于我有师长之恩,亦有挚友之情,还有兄弟之义……无论哪一样,都是值得我为你奔走的理由。”

要是鷇音子再找说辞推却,那便是胡话了。他从没见过鷇音子喝那么多酒,还兴高采烈地喝到后头,眼眶会忽而被酒意熏得发红。

鷇音子扶着他的手顿了顿,垂下头莫名地对他说了句眼有些干。

倦收天便搀紧了他,两人从屋里慢慢走出,站在廊上看檐下的风灯。

搀着这醉态横生的人,倦收天又再收紧了五指。鷇音子被他搀着,额角抵在他肩头,才稍微缓解了些头脑的昏沉。廊下的风很安稳,吹不醒酒意,也化不开郁结在心口的惆怅。

顾左右而言他地错开话题,分明只是不想去响应那些说出口就该石沉大海的话。既然知晓是得不到回答,明知故问就算痴傻,可不问出来,心中也难得安宁。

虽然,倦收天从来渴望的也并不是回应,而是在这千百姿态的人生中寻找一些难能可贵的相似共通。人生在世,总有些一往直前的决然无悔,也会有些两心相知的意在心同。即便不曾有过什么言语的约定,也从来不会被时光磨灭带离。

所以,他只是希望传达给鷇音子一种讯息,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只要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便会义无反顾地奔走前行。即便你前行的道路昏暗无光,那我便是你身侧的光亮。

太阳从不吝啬分享自己的光芒给大地,而我亦同样,不会吝啬将希望与你共享,将苦难与你同担。

合着困倦的呵欠,肩头倚靠的人神昏气恹,眼角也有些被呵欠熏出的泪眼朦胧。

“外头有些凉,先生早些歇息吧。”

“你也是。”

后来,他不太记得自己是怎样将鷇音子送去洗漱,最后再骗着这醉得似猫般懒得动弹的人回屋睡觉。

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也醉了,即便没有喝上几口酒,也还是被传染得一塌糊涂。

次日清晨,窗前困着团团冷香,寒花枯叶被卷地秋风拂满小园,让这本就萧瑟的园子忽而又再生了几分荒凉。

而他敬爱的先生便自这荒凉萧瑟中来,将这沉睡在尘世美梦的人拍醒。冰凉的手指抚在他额角,慢条斯理地梳开了盖在他脸上的长发,让倦收天忍不住缩进被窝的同时又打多了几个寒战。

明明鷇音子看起来不似有冷的感觉,但为何他的手总是这样冰凉?

如若是这样,那他脸颊,心口也是这般凉么?得了疑问,便惊乍地自榻上弹起,裹着床厚厚的被褥便扑了去他心口。

鷇音子被他吓一跳,来不及推开,就被他死死地扑进了床帘。使劲地推了好几把缩在他身上的被团,被团也只是晃晃脑袋装作没醒,又将脸埋深了些。于是,在听着鷇音子严厉地催促他起床的同时,脑门也被敲了一下。

具体说了什么倦收天完全没听进去,只知道半瞇着眼将下巴磕在鷇音子削瘦的肩膀,默默地哆嗦了声好冷。

昨夜一夜没回家,这是倦收天从前不敢想也不敢为的事情。今日随鷇音子去朝堂,他已经看见了央千澈那自人群中来,仿佛要把他按在柱子上抽的眼神。

说来……还真挺吓人。

本还在疑问,不就昨晚没回家嘛,这老头子怎么要这样看着自己?

随后才在早朝中慢慢回想起,昨日下午,他前脚刚跨出门,自己就溜了出去的事情。明明午饭时,自己还信誓旦旦地对式洞机保证,晚上一定早点回家陪爹爹,结果居然是半路跟着鷇音子跑没影了。

昨夜,大抵央千澈是自己一人在家等他回来开饭,风萧萧水冷冷的,比鷇音子家院子还凄凉几分。结果他倒好,和鷇音子在鷇府里来了个一醉方休。

想到这,倦收天忍不住痛心地抹了把脸,突然间觉得自己双颊痛得不行。遭不住央千澈死死追踪的目光,倦收天不禁求救般看向离他甚远的鷇音子。

果然,一回到朝堂上鷇音子定会将他当成空气一样无视。然有了昨夜对谈一席,倦收天也明了那并非是出他所愿,而是立场选择上必须为之的无可奈何。

明知鷇音子不会搭理他,但倦收天还是希望能拿他当挡箭牌来用用……却没想到朝堂下来,鷇音子依然没理他,而他身边那个观察了他一早上的原无乡,已是憋笑憋得几近内伤。

“好友啊,你这是自作死,不可活……”

眼角余光里有个来势汹汹的央千澈,倦收天撇撇嘴,大脑又是一阵无可克制地发麻。果然是交友不慎,如此紧要关头原无乡居然还有闲心来笑话他……

不过笑话归笑话,但见那头式洞机饿跟着过来了,原无乡立马转性很配合地拽着倦收天逃了出大殿。

之所以式洞机要来捉他,大抵是听说了央千澈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孤寡长辈,然后要来捉那个帮着倦收天开溜的原无乡谈话。

结果两人溜达一路出了大殿,最后还是决定分头跑路。

但是嘛,倦收天很清楚,就算他能躲央千澈一天,或者是不被突然出现的式洞机堵在门口。但他回到家,也还是要面对央千澈的……谁叫央千澈是他养父呢。

想明白这点,倦收天乖乖的回了南北营,耷着脑袋被央千澈严厉的眼神警告了一早上,所幸是没有好似幼时那般无止休地念叨。

毕竟冠礼之后,央千澈也不再当他做不懂事的孩童,同样他也知晓倦收天心中自有分寸,所以只是稍作警告,并也不会过分干扰。

更何况依倦收天的性子,央千澈又怎会不知他昨夜是去了何处?毕竟昨日被从南营原无乡那头回来,他便远远地看见倦收天和一攫瘦的白发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出去。但因为他与两人距离有些远,所以就没有叫住倦收天,本以为只是离开一会,却没想到会彻夜不归。

这孩子自幼品行端正,除却旧年二人起过摩擦那会无比叛逆,别的时候无不皆是端庄有礼。要说他在这紧要时间跑了去玩那是绝对不可能,毕竟国有忧心事,看他平日里不敢松懈的忙碌模样,也自是明白他心中的权衡轻重。

唯独有些会让他奋不顾身到不分轻缓的重视,大抵也只有那个与他相伴了数年的鷇音子了吧。

既然知晓倦收天在鷇音子那,也算是知道他处境平安,央千澈也不会再想太多有的没有的事情。

毕竟这两人感情深厚,央千澈早在倦收天还是个懵懂少年的时候便已发觉了……这两人的相处方式无比平淡,甚至可以说是礼尚往来,毫无奇特。既不似与原无乡相处时那种嬉皮打闹,也不似与自己相处这般毕恭毕敬。

若是单看二人平日淡薄如水的相交,想来也不会让人觉得他俩感情深厚。那时候央千澈也是这样觉得的,两人相处太过的中规中矩,在他眼里不曾有过多一分或是少一分的失礼或僭越。

唯独是有一回清晨醒来,看到窗前昨夜才抽蕾的桃枝被人粗鲁地折了去……而那揣着桃枝在怀的金发小儿却是红着耳根,蹑手蹑脚地溜出了他的大院。

倦收天并是不个爱玩弄花花草草的孩子,做出这番反常的举动着实让央千澈感到无比好奇,于是便披了外裳,悄悄地随在他后面,看他是要去做什么。但那臭小子却跑得飞快,三两下转进隔壁的大院就跑得没了影子。

央千澈无奈,只好暂时作罢……但心里还是觉得好奇,毕竟自那日后,他窗前的花枝便开始日渐减少那么一两截,而且少的还要是开得正灿烂的地方。

最后,寻了半日的人是在鷇音子桌角的白瓷瓶里发现了端倪……事情的始作俑者并不在屋内,所以央千澈也不愿因倦收天的问题而去惊扰鷇音子。便隔着珠帘,看他端坐在桌前写字,时候投笔凝眸,将满目悠然结在了那半截花枝上。

自此后,自己院子里的花草也丢得更加厉害,而鷇音子桌角的花以着每日一换的速度在不重样地变化。于是为了防止自己院子里的花草再遭毒手,央千澈便暗地里遣了家仆,去把倦收天的院子也种了个满。

说来,这事情发生的原因莫不让央千澈感到惊异,原本在他眼中那双该是平淡如水的师徒,此时也忽而生多了些礼仪之外的默默温情。

忽如而来的变化大得让他咋舌,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倦收天就不是个会费尽心思讨好他人的人。但,倦收天这般费尽心思折花赠人,说到底有一半是师徒情深,而另一半,却又有些耐人寻味了。

见那眉头紧蹙的人一展笑颜,这孩子也会忽而腼腆地将手背在身后,任由憋在胸口的一团热气在他颊上鼓起来两个包子。

鷇音子便会先矮下身子与他道谢,并让他伸出手来,将花枝的尾部轻轻地击打在他掌心,语重心长地说,下一回不可再胡乱折花了。

虽然是被教训了,但少年耀目的金瞳却是闪亮得夺目,镶在那张紧绷的脸上,根本看不他有半分被责罚的不快或委屈。

兴许,这些细微的感动本就很微不足道,然积累渐多之后,央千澈也还是在鷇音子面上看出了成效。至少在他看来,比起曾年那个在雪中相逢的冷傲少年,现下的他则是无由多出太多柔软与温柔。

或许,让这两人相逢又何尝不是一个最美好的决定。

在历经生命最黯淡无光的过往后,能自平淡的结识总生出一番交心如故的入骨恩情……如此说来,他们这般苦尽甘来,又似相濡以沫的相交相守,怎能不情深义重?

情深义重得让人欢喜也倾羡,人生难能逢知己,只待千杯共酬之。倘若结缘只允一霎,对两人而言真是太过残酷。兴许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人早已将上天入地的事情都谈了个遍。

唉,真是叫做家长的人羡慕妒忌恨,自家孩子居然不和自己亲近。

思至此,央千澈便放下了手中的笔,斜睨了眼正全神贯注地处理公事的金发青年。

自那回夜不归家,这人的情绪忽而有了极大的转变。或许与他还不甚熟悉的柳峰翠还看不出太大端倪,可央千澈却从他翻阅书卷时微微上翘的食指里,看出了倦收天在忙碌工作中的欢快得意。

倦收天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快有一盏茶的时间了,如若央千澈没有回神留意,大抵也不会发觉倦收天正盯着陛下今早颁发的诏令在神游太虚。

“想什么呢?”绕来他身侧,好心地用手中玉尺轻轻拍在倦收天肩头:“累了便出去校场走两圈,看文书不差这一时半会。”

倦收天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觉得疲累,反倒是右手拈着书页不住地揉搓,定神了不到三秒,忽地就喷出阵笑。

立在他身后的央千澈不禁垂下眼看他,无意的一眼,恰好瞥见倦收天右手紧攥处滚出来个纸团。

“还以为你在认真办事,没想到居然开起了小差。”眼看央千澈手中玉尺又要再拍到他身上,倦收天连忙缩了缩脖子,闷声笑道:“没,只是忽而想起些事情。”

“年末事多,外头柳峰翠忙得头都快焦了,你在这偷闲……”央千澈摇着手中玉尺,缓缓踱至他身旁:“要传出去,我面子都能给你丢光了。”

“大柳做事细致认真,有他时刻跟进水利的修建,我也可以放心地拟定公主回朝探亲的事情。”言语间,倦收天看着自己手中的纸团发愣,本已将之展开过半,而后又浅笑着摇头,将它又裹回手心:“这个事情,嗯……有点麻烦……”

话语轻慢,毫无重点,央千澈弯腰看他眼神飘忽,手中揉搓的动作也渐渐放缓。真是,说谎话也不打个草稿:“那你有何计划?可需要我帮忙?”

看倦收天眉梢眼角皆含满了自以为掩藏得极好的欢喜,根本就不是被事务烦心的模样。

接连几日,除却协助皇城禁卫巡城点兵,南北营的部分军队还要负责水利兴修,与护送为朝廷置办年货的事情。

而日日见这人在朝,目光皆是赤裸裸地随着大殿之上那跋扈飞扬的黑衣而去……心之所向,神之所往。看得与他交好的同僚有时也不免好奇地向他私下问询这两人的关系。

倦收天那诚恳认真的姿态像极了一个虔诚的追寻者,而其上那孤高傲气的鷇音子看起来倒更像个手掌着局势却不为所动的掌权人。

恍恍惚惚,时而摇首莞尔,时而轻叹温柔……这是倦收天从来不愿意收敛的情绪,仿佛是希望全世界都知晓,他有这样一个好先生。

“……我这是没教好你还是怎么的?” 倦收天答不上他的话,此刻的气氛也随着央千澈地语气稍有一沉。含笑的人依然似不想听懂其中因由,反倒是将手中揉搓了许久的纸团轻轻展平,用案上的抚尺一遍又一遍地将它压平。

央千澈视线一斜,目光掠过倦收天按压着信纸的指腹,看到了纸条上那几点潦草的字迹。

字迹草草,但依然似它的主人那边清雅颀长,浅浅勾了一句:“辛苦最怜天上月。”而倦收天的指间却正好戳在了最怜之上,几乎要将它给揉碎到手心里去。

纸团本就有些泛黄发旧,此时被他一揉又更加脆弱得不成样子,看来应该是那两人还在伴读的年岁,倦收天悄悄在鷇音子零散一桌的字笺里抠下来的。

而后的句子央千澈还是知道的,少年时姊姊有教他念过,那是纳兰先生的词,后句是念作: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仿佛只要念起这句词,他就能看见早已西去的姊姊眼中的缱绻与痴狂……说来到底倦收天也是她亲儿,就连此时在思忆何人的模样也几乎是一个从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点年纪,要没有几分情思,央千澈也不相信。更何况自家的还要是个极其热门的小伙,以往他还未及冠,自己只是遣他上街去买些东西。结果回来的时候,袖里居然也被热情的姑娘们塞满了手帕与花笺。

倦收天当年还小,装了一袖子东西回来还不懂得那是什么个意思,反是鷇音子靠在门上笑话他,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

倦收天还是没有应他的话,反是将这微黄的字笺又再小心翼翼地揉进手里,斟酌一番该将它藏放在何处。适想将它放入贴身处,结果一抬眼就正好见到了央千澈面上的五彩斑斓。

就此僵滞的动作不知该继续还是停下,反是看着央千澈颤抖地向他伸出了手指,倦收天滑到嘴边的话,就这样被堵了回去。

要说不忐忑根本是没可能,端看央千澈这似乎想抄起桌上的竹简来将他砸醒的模样,倦收天心口就开始无止境地乱跳。

大抵是有些什么他还说不分明,但央千澈却看得透彻的东西被发现了吧……大脑短暂空白后仅存的一点意识,便是攥紧了手中的字笺,将它藏了去身后。

“那东西是鷇音子的对吧?”这是他此刻最不愿意在央千澈口中听到的话,仿佛所有的期许与寄望都会在这声短暂的问询后烟消云散。

倦收天不语,默默地往后挪了挪凳子。察觉这人想逃跑,央千澈端在手中的玉尺禁不住愤怒地往案上重重一拍,同时侧身前进半步阻住了他的退路。

“你是不是该向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央千澈绷紧了脸,倦收天亦同样……知道这人的倔脾气,所以硬碰硬定是行不通,于是央千澈只好稍微放缓了些语气。

但这样的话听在倦收天耳里,依然似颗已经引爆了的大炸弹。

“要是不回答这问题不要紧……”这神一样的转折依然让大脑当机了的倦收天头皮一麻。央千澈顿了顿,让那头的人又再倒吸了口凉气:“那你就与我说说,你攥着鷇音子的字条是在想什么。”

宛如五雷轰顶的压迫刺激得倦收天霎时面色也有些煞白,在无以响应的同时,一直以来成谜的心思也被眼前的长者毫不留情地戳穿。

心头似被打翻了五味的杂盘,将酸甜苦辣都泼了他一身。

 “不愿说吗?”严厉的话又再在他耳侧炸开,倦收天垂下眼,轻轻地抿了抿下唇,无声地拒绝了两人接下来所有的对话。没有再给他思虑更多的几乎,央千澈抛出的话又再他耳侧炸开:“那我便告诉你,他不是你能打主意的人。”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倦收天几乎是下意识地觉得……眼前这个被这家人与前任南将军过度交好的人应该是理解自己的。然而,事情的结果还是那般痛苦地出他所料,几乎是粉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我给你时间想明白,你若想不明白,那就好自为之吧。”扔下这样一句话听不明立场的话,叩击着桌面扬长而去的央千澈又再留给了倦收天一个看不透的背影。

就和多年前的一个深夜相似,两人之间铸起了堵难以跨越的墙,被分割的不止是的物理的距离,更是父子情感的深度……倦收天被关在狭小的书院内看花飞似雪,而央千澈正远走的关外看大漠荒凉。

月有圆,人难圆,便纵夕夕影如玦。何故不辞冰雪,亦要奔赴而来?

那时还是少年的他不懂得,如今想来,反倒是有些觉得那时的自己既天真又可笑。无论是对央千澈亦是对鷇音子,不辞冰雪地来,自己眼中所见,便真的是自己希望中的模样吗?

那时自己一直以为,捧热了他的双手,就也能捧热他的心了。亦或是,再一次与央千澈相见,他们就不会再有过不去的坎子。

如今啊,却是这番不辞冰雪而来,鷇音子的心依然坚硬如隆冬寒冰,自己也还是与央千澈发生了无声的争执……唯独不同的是,他至始至终都坚信鷇音子,可却看不懂本该是极其好懂的央千澈。


(待續)

感謝賞臉看到這的你【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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